主题
智袅
争锋
看到司马瑜唇边那自负的微笑,辛乙放下心来。
最后那一仗证实了司马瑜的预料,义门最后一名剑士杜刚,败在了儒门排名最低的剑士李有信剑下。最终结果,儒门和义门战平,谁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名门,总不能改称为天下两大名门吧?对这样的结果双方弟子虽然都有不满,但也只能无奈接受,因为双方已没有时间再继续比下去。
“我宣布,以后再没有什么天下第一名门。每一个门派俱是中华武林中平凡的一员,任何一个门派都不该享有特权。”任天翔适时登台高呼,引来群雄阵阵喝彩。
“也许我们不必为任何人结盟,向任何人宣誓效忠,”任天翔继续道,“但是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家国结盟。因为她正在遭受战争的蹂躏和北方蛮族的摧残。我们应该联合起来,拿起武器,反抗一切强加于我们身上的暴行。每一个在暴行面前不愿屈服的勇士,请端起你们的酒,让我们一起向上苍庄严宣告,一切制造战争和暴行的人,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!”
“好!”群雄纷纷举起酒碗,齐声高呼。比起孔传宗结盟的宗旨,任天翔的宣言无疑更能得到人们的拥护。就在这万众欢呼、群雄踊跃之际,突听有人朗声道:“等等!”
众人循声望去,才发现是儒门剑士之一的邱厚礼,只听他以无比凝重的声音沉声道:“中原各派在任门主提议下结盟没有问题,但是在结盟之前,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件事?”
“什么事?”众人纷纷问。
“就是本门门主冷浩峰被人刺杀之事。”邱厚礼冷冷地盯着任天翔,突然抬手指向义门众剑士,“我曾见识过刺杀冷门主的那些刺客,方才在见识过义门众高手的武功后,我终于可以肯定,那就是刺杀冷门主那些刺客的武功!”此言一出,群雄哗然,场面一度失控。
面对无数人的诘难和质疑,邱厚礼朗声道:“大家想一想,要是冷门主没有遇刺,谁有实力与儒门争夺天下第一名门的称号?谁又敢在这次盛会上,公然向儒门发起挑战?义门的前身乃是墨门,千年前便视儒门为最大对手,没想到如今它又想趁这天下大乱之际重新崛起,想通过打击咱们儒门而一步登天,成为中原武林新的领袖,重现墨门千年前的风光。”
听到这话群雄不禁静了下来,虽然邱厚礼的指责有些牵强,但在旁人想来,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。尤其是这之前儒门掌门又被人刺杀,中原各大门派中既有这实力又有这动机的,无疑只有义门。
面对台下数千双质疑的目光,任天翔心在下沉。司马瑜终于出手了。
“在刺杀的现场,我还捡到了这样一件东西。”邱厚礼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物,高高举过头顶,“这是一块刻有‘义’字的玉佩,刚开始我一直不知这是什么东西,现在终于明白了。”
玉佩在群雄手中传递,众人争相查看,越发相信了邱厚礼的指认。其实义门中人从未用这样的玉佩作为信物,但是仓促之间,群雄又怎能分辨真伪?有人已在鼓噪起来。
“诸位英雄请留意。”无垢大师适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将场中乱哄哄的声音尽皆压了下去,“这炷香即将燃完,如果再选不出人选,只怕以后咱们中原武林同仁,在萨满教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!”张果此时电收回了手,抹着额上汗水道:“你们已经打完,这香老道也不管了!”那香失去了张果内力的压制,一下子亮了许多,但是只剩下一点,随时有可能熄灭。这时就听有人高声提议道:“现在还是赶紧推举出代表中原武林的门派要紧。”
这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,就听无垢大师道:“咱们暂时抛开冷门主被刺杀这一关节,就由儒门与义门共同代表中原武林吧。”
“一炷香已经燃完,难道众位英雄还没有选出可代表整个中原武林,与本教论道的对手吗?”安秀贞的声音远远传来,语气中满是不屑。
众人正不知如何应对,就听任天翔已朗声问道:“不知贵教想如何论道?”安秀贞犹豫了一下,凑到巨辇幔帐前垂耳聆听了片刻,这才朗朗答道:“蓬山老母说了,既然是以武会友,验证谁才是天下第一名门,那就该以南北武林实力最强的两派对决才算公平。如果中原武林无法推选出代表,那就干脆一起上好了。”
此言一出,群雄再次哗然,明知萨满教是见中原武林最终没能选出一个门派为代表,因而故意挤对。就在这时,突听任天翔朗声道:“萨满教的人听着,既然你们来了中原,便得依咱们中原的规矩吧?要参加百家论道,自然也得依着咱们百家论道大会的规矩。”
安秀贞朗声问:“不知你们是什么规矩?”
任天翔嘻嘻笑道:“百家论道,原是诸子百家的传人相互切磋印证各家所学,同时祭拜创教始祖的盛会。每一名前来参与盛会的百家弟子或江湖豪杰,俱先要敬拜创教先祖,而且是要三拜九叩,一点马虎不得。萨满教既然自认是百家之一,那么就先去殿前祭拜过天地和百家祖师,再来谈论道的事吧。”安秀贞呆了一呆,斥道:“胡扯!咱们萨满教弟子就算要拜,也只拜萨满教的前辈先师,跟你中原诸子百家有什么关系?”
“原来萨满教跟中原诸子百家没关系啊!”任天翔笑道,“既然如此,你们若想与咱们坐而论道,就得将咱们诸子百家当成一个整体。今日咱们中原百家结盟,自然就成了一个门派。”
安秀贞没想到任天翔如此难缠,一时没了词,只得转身向巨辇中的蓬山老母请示。任天翔趁这空当儿,举起酒碗对群雄高呼:“咱们诸子百家传人,以及中原武林各派,在外敌面前就是一个整体,都是我华夏一脉。咱们内部的矛盾争执,可以在咱们内部解决,但是一旦有外敌人侵,咱们应该团结一致,联合对外。大家若响应我的倡议,便喝了这碗血酒,从此咱们便都是华夏门人!”众人纷纷叫好,有人高声问道:“既然大家都是华夏门人,那么究竟以谁为盟主?听谁号令?”任天翔答道:“现在外敌当前,华夏门人便都该一心对外。我提议由各大门派各推举一人作为代表接受萨满教挑战。待咱们击退强敌,回头再来处理内部事务不迟。”
“你是杀害咱们冷门主的幕后主使,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?”邱厚礼终于找到机会,不禁高呼质问。任天翔坦然道:“现在萨满教在对面搭台挑战整个中原武林,咱们还有什么内部矛盾不能暂时放下?待咱们击退外敌,我任天翔和义门弟子愿接受各位掌门的调查和审讯,若证实咱们义门真是杀害冷门主的凶手,我第一个在冷门主灵前引颈就戮!”
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,引来群雄阵阵叫好。趁着群雄响应的机会,任天翔又高声道:“我提议咱们华夏门,先推举儒门肖敬天、释门无垢大师、道门张果道长、商门郑大公子,以及我义门墨士杜刚,作为首批接受萨满教挑战的对手。如果萨满教觉得五人不够,那么其他门派就继续推举各自派中的高手出战,想我华夏门人才济济,大小派系成百上千,再推举百十个高手出来也应该没问题。”
“好极!好极!”任天翔话音刚落,张果率先欢呼起来,“老道早就想找回当年在蓬山的场子,几十年不见,也不知那老巫婆有没有点长进?”
“原来中原武林,都是这般无耻之辈!”远处响起了安秀贞不屑的声音,依旧悦耳如铃,“原来你们面对挑战,就只会倚多为胜。”
“你错了,我们派出的人不会比你们多一个。”任天翔笑道,“你不是笑话咱们中原武林是一盘散沙吗?现在咱们是一个整体,每一个人都是华夏门弟子。正如你萨满教,无论是东萨满、南萨满、北萨满还是西萨满,在咱们
眼里都是萨满教弟子一样。你们远来是客,无论想如何论道,咱们华夏门无不接受挑战。”
众人纷纷鼓掌叫好,气氛极其热烈。司马瑜原本是想以萨满教逼中原武林结盟,推举孔传宗为盟主,没想到任天翔和他率领的义门横空出世,在这个全新的华夏门中,任天翔竟然成了主角。这让辛乙等人十分不甘,几次想要出头,却都被司马瑜阻止。就见他神情依旧平静如常,似乎还在耐心地等待。就像城府最深的棋手,不到决胜时刻,决不露出一丝锋芒。
双魔
任天翔话音刚落,群雄争相向萨满教搦战,纷纷起哄道:“派人站出来啊,无论你们是什么萨满或别的什么邪教,咱们华夏门无不应战!”
“放肆!”萨满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,一声怒吼越众而出,就见他体肥如象,满身横肉,随便一声怒吼,就震得附近的人两耳发蒙,嗡嗡作响。他对中原群雄傲然道,“我蒙巨就来会会中原武林豪杰,但愿你们不会令我失望。”
有中原豪杰见他身形奇异,不禁取笑道:“阁下应该在过年的时候来,这个时候来实在太早了一点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咱们中原风俗,只在过年的时候才杀猪,现在实在不是杀猪的时候。”众人哄堂大笑,纷纷为同伴的俏皮话鼓掌叫好。笑声刚起,就见蒙巨一声怒吼,身形一团,犹如一个肉球向方才取笑他的人滚去。那人也算见机得快,急忙避人人群。谁知蒙巨犹如一团肉流星追踪而至,几名来不及避让的中原豪杰被他一撞,身体便飞了出去。先前那说俏皮话的豪杰最终被蒙巨追上,眼看逃脱不开,急忙拔刀往蒙巨斩去。就见那团飞速转动的肉球一下子停了下来,刀斩在他的手上,却不得寸进,却是被蒙巨以手抓住了刀刃。那汉子正自惊诧,已被蒙巨拎着脖子提离了地面,就见他的脸几乎贴在那汉子的脸上,笑眯眯地问:“你方才说的是什么?麻烦再说一遍。”
那汉子吓得浑身哆嗦,不敢再开口。就见蒙巨慢慢勒紧了他的脖子,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。那汉子满脸涨得通红,舌头也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。就听蒙巨笑道:“你若自己咬断舌头,我就饶你一命,不然……”他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,那汉子脸色渐渐由红转紫,眼看就不能活了。
“快放了我兄弟!,,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相救,准知刀劈在蒙巨身上,却如同砍在最滑腻的泥鳅身上一般,不由自主往一旁滑了开去。又有几人也出手相救,却见蒙巨偌大的身形,在人群中却异常油滑,东一扭西一让,竟将所有攻向他的兵刃尽数避开。即便面对中原无数好手的进攻,他依旧抓着手中的汉子不放,还好整以暇道:“我蒙巨要杀的人,谁能救得了?”
就在这时,突听场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:“善哉善哉!这人虽然言语刻薄,冒犯了蒙施主,但也罪不至死,还请蒙施主高抬贵手,放过他吧!”
随着这一声佛号,无垢大师已追着蒙巨偌大的身体拍出了数掌,基本是一句话一掌。拍出第一掌时,他还在十丈之外,到最后一掌却已经逼近到蒙巨面前。这每一掌看起来都十分悠闲和缓,蒙巨却偏偏避让不开,只得举掌相迎。他刚开始还是以单掌相迎,但到第i掌之时,便不得已放开手中那汉子,双掌平推以全力相抗。他感觉无垢信手拍出的掌势,犹如大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,前浪未平后浪又起,首尾相接连绵不绝。
又一个力逾千斤的浪头重压下,蒙巨双膝一软差点跪倒,就在这时身上的压力却突然消失,他浑身一松,身不由己地往前一个踉跄才站稳。就见对面无垢大师已在合十拜道:“多谢蒙施主手下留情,饶了这口无遮拦的朋友一命。”
蒙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听无垢这语气,好像是他主动放下那汉子一般。不过他对无垢大师的好意并不领情,盯着无垢嘿嘿喝道:“好秃驴!内力不弱,本师正好领教。”
群雄连忙往四周让开,为二人让出一片空地。就见方才蒙巨冲入人群中这一闹,已经多人伤在他肥硕的身体撞击之下。江湖群雄没想到这胖子功力如此强横,没人再敢取笑,更不敢再有不敬之词。
“蒙师叔!千万别中了敌人的激将法!”身后传来安秀贞的高呼,蒙巨嘿嘿笑道:“反正迟早要打,迟打不如早打。师弟,为我掠阵,咱们师兄弟便会会中原武林英雄!”
话音刚落,就见一个骨瘦如柴的黑衣老者,自萨满弟子中越众而出。手执骷髅藤杖来到蒙巨身后,就见二人一胖一瘦,一黑一白,身形虽然迥异,但浑身散发出的煞气,却是几无二致。
“日月双魔!”有人认出了二人来历,不禁小声惊呼。就听蒙巨嘿嘿笑道:“咱们师兄弟耳闻中原各大名门正派的威名,早就想要一一上门领教,今日恰逢其会,便让咱们师兄弟一遂心愿吧!”
蒙巨说着缓缓指向对面的无垢,冷冷道:“你算一个,不知还有谁愿代表中原武林站出来,为你掠阵?”群雄面面相觑,一时无人应对。他们都将目光转向身后高台上的任天翔,因为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争强好胜,而是关系到新成立的华夏门的颜面,也关系到整个中原武林的声望。
任天翔略一斟酌,便转向张果道:“前辈是道门名宿,武功与道门第一人司马承祯不相伯仲,不知可愿代表华夏门,为元垢大师掠阵。”
能够在这样一个场合代表中原武林出战,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和信任,谁知张果却连连摇头道:“小小日月双鬼,怎值得老道出手,再说无垢老儿还欠我一架,要老道为他掠阵,想也别想。老道的对手是坐在对面装神弄鬼的老巫婆,其它人没资格。”
群雄虽然失望,却也无可奈何,任天翔听张果这样说,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孔传宗道:“儒门剑士肖敬天,乃中原武林人人敬仰的英雄,不知可否请他出战,为无垢大师掠阵?”
孔传宗还在迟疑,就见肖敬天已越众而出,对孔传宗昂然道:“在下愿意,请孔门主恩准!”肖敬天的武功在中原武林有口皆碑,群雄见孔传宗还在迟疑,已纷纷高呼道:“请孔门主准许肖大侠出战,为中原武林灭此凶顽!”众人呼声一浪高过一浪,孔传宗只得点头答应。肖敬天得到准许,拱手对孔传宗和任天翔一拜,转身来到无垢身后,对无垢大师拜道:“大师放心对敌,肖某为你掠阵。”
无垢大师颔首笑道:“多谢肖施主。”
群雄自觉地将两座高台中央的空地让了出来,就见两座遥遥相对的高台中央,四大高手相对而立,虽然人数寥寥,却有千军万马般的肃杀和威严。蒙巨踏上两步,傲然道:“听说中原武林各派,以儒门、释门为首,蒙巨今日能一一验证一下你们的成色,看看是否浪得虚名?”
无垢合十道:“善哉善哉,出家人本不该争强好胜,但蒙施主和贵教也实在是逼人太甚,老衲只好勉为其难,代表中原武林接受挑战。蒙施主远来是客,你先请!”
“好!看掌!”蒙巨也不客气,遥遥一掌拍出,他原本还在十丈之外,随着这双掌连环拍出,他也追着掌势扑来。就见这~掌一掌地叠加,到最后力道已放大十倍不止。这双掌连环相叠的手法,与无垢方才逼他放人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,他竟要以无垢的招数找回方才的场子。
无垢自掌风拂面之时就开始后退,同时以双掌连环相迎,但见他身形急退十余步,待蒙巨掌势再而衰、三而竭之时,这才突然奋力反击,终将蒙巨惊天动地的一连串掌势逼了回去。二人俱是内力深厚之辈,就见场中传出一声闷雷般的震动,激荡的力道四下飞窜,激起了漫天尘土。
任天翔看不清尘土中忽隐忽现的人影,但是当他全神贯注于战场之
时,便能清晰看到二人掌势的走向和强弱,以及那激荡的飓风中不同的暗流纵横。他渐渐放下心来,因为他看出蒙巨虽然内力强横,堪称世所罕见,但无垢却如无边的大海,让人根本无从看到它的深浅。任由蒙巨的掌势如何强硬,无垢始终保持着行云流水般的从容气度。看到这里任天翔可以肯定,以无垢大师博大精深的修为,蒙巨几乎没有任何胜出的希望。
为蒙巨掠阵的苍魅很快也看出了这点,就见他对对面的肖敬天突然道:“看他们打得热闹,老夫也有些手痒,不知阁下可愿陪老夫玩玩?”
肖敬天沉声道:“愿意奉陪!”
“好!不愧是儒门第一剑士!看杖!”苍魅一声轻喝,身形如鬼魅般扑出,人未至,骷髅杖已直指肖敬天面门。
肖敬天拔剑在手,不等苍魅力量满盈,长剑遥刺而出,刚好迎上骷髅头。就见场中闪过几粒火星,二人身形都是一滞,跟着又纠缠在一起,但见骷髅杖与剑锋围着二人身形在不断闪烁,绵密的碰击声犹如急风骤雨。任天翔关注片刻,便知肖敬天与苍魅武功相差极微,短时间内难分胜负。
此时无垢大师和蒙巨二人已到关键时刻,但见激荡的掌势中蒙巨身形开始滞涩起来,不复先前的勇猛霸道,而无垢却依然保持着刚开始的从容不迫。群雄中有许多人也看出无垢开始占据上风,纷纷叫好。
就在这时,突见苍魅与肖敬天闯入了无垢与蒙巨的掌势范围,两对原本互不干涉的对手,突然间陷入了混战之中。但见蒙巨与苍魅配合默契,苍魅先替蒙巨接下了无垢的掌势,而蒙巨则替苍魅挡住了肖敬天的进攻。二人像是心灵相通一般,联手对敌完全得心应手,犹如四手四脚的一个人。反观无垢和肖敬天,不仅相互问毫无默契,甚至反而互相妨碍,必须分心防备被同伴误伤。如此一来强弱之势顿时逆转,二人同时陷入了苦战。
“不好!”任天翔不禁失声轻呼,“这样战下去,无垢大师与肖敬天必败无疑!”“你怎么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?”与任天翔同在台上观战的邱厚礼,冷笑着质问道,“你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儒门剑士和无垢大师么?”
任天翔无心理会邱厚礼的质问,双目炯炯地盯着战场中的形势,心中苦思对策。但见这蒙巨、苍魅二人,单打独斗未必是无垢、肖敬天的对手,但这一联手,实力何止增强一倍?反观无垢与肖敬天,由于从没有在一起联手对敌的经验,实力不仅没有增强,反而彼此削弱。
任天翔在心中演绎了无数种破敌之策,最后吐出一个词:“远攻!”
“远攻?”义安堂众人俱有些不解。就听任天翔解释道:“日月双魔虽然配合默契,但毕竟两个人不如一个人灵活,只要退出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,然后借助外物进行远攻,他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。一是分头迎敌,二是被动挨打。不管他们如何选择,也都必败无疑。”
义安堂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任天翔的战略意图,雷漫天立刻以浑厚的内力将声音送过去,将任天翔的破敌之策告诉了无垢和肖敬天。二人都是一派宗师,原本不屑于用这等讨巧的办法,奈何以二人如此高明的武功,在日月双魔联手攻击之下,渐渐就只有招架之功。二人心知这一战关系着中原武林的颜面,不容有任何闪失,因此不得已照着任天翔的办法,开始向两个方向退开,不再与日月双魔正面相抗。
肖敬天退到两丈之外,以剑挑起地上的碎裂的青石板,将之作为远距离攻击武器,不断向日月双魔攻击。而无垢则在场中四下游斗,不让日月双魔近身。日月双魔想联手对付无垢或肖敬天,却无法两个人同时追上无垢或肖敬天,而单独一个人,无论是面对肖敬天还是无垢,都占不到丝毫便宜。
无垢与肖敬天照任天翔指点的策略,渐渐将局势扳了过来。但见日月双魔在两大高手一远一近的攻击之下,渐渐陷入了苦战。二人无论联袂扑向何人,对手都后退躲闪,不与他们纠缠,而岱庙内场地足够大,二人要想同时追上对手,实在难如登天。
眼看这样斗下去,二人必败无疑,蒙巨立刻向苍魅做了个手势。苍魅心领神会,立刻扑向无垢,而蒙巨则冲向肖敬天。二人虽然再次分别对敌,但这次内力更强的蒙巨主动扑向肖敬天,而武功稍弱、不过步伐身形更为灵活的苍魅,则主动袭击无垢。如此一来二人的特点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,无疑是极为正确的策略。
蒙巨虽然赤手空拳,但内力之强已达绝顶之境。面对儒门第一高手,竟然丝毫不落下风。而苍魅武功虽不及无垢,但仗着身形步伐比无垢灵活,加上他一旦遇险就往蒙巨所在的位置退去,无垢为防他与蒙巨再度联手,只得放缓攻势,如此一来短时间内,无垢也胜不了苍魅。
但见四人在偌大的广场中央,或进或退或分或合,激斗多时依然胜负难分。任天翔全神贯注看得多时,渐渐把握到四人武功的特点和强弱所在,尤其对于苍魅,他更清楚对方胆小如鼠、出手总留三分力的特点。所以每当交战双方靠近高台,他便依据双方的特点出言指点,刚开始无垢和肖敬天对他的指点并没有放在心上,但两三次后,二人就意识到任天翔指点之精妙,所指之处皆是对手弱点所在,甚至还留有提前量,以便让二人有时间照他的指点出招。
“坤位!劈刺!”任天翔所指的位置,是按中原武林几乎人人皆知的八卦方位,肖敬天立刻依方位出招。蒙巨虽然也听到任天翔的指点,但却列八卦方位一无所知,顿时被肖敬天刺在空门。虽勉强避开要害,但肥硕的身躯上第一次出现了一道血痕。蒙巨在漠北称雄多年,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受过伤,顿时暴怒异常。他丢下肖敬天,飞身直扑台上指点的任天翔,嘴里喝道:“老夫先宰了你这多嘴的小子!”
“放肆!”杜刚凌空跃起,迎上了蒙巨偌大的身躯。半空中他已双掌连环斩出,以唐手中最霸道的招数连击十余掌。蒙巨没料到任天翔身边有这等高手,连忙出手相迎,二人在空中连对了十余掌。札刚虽未能击中其要害,却也将蒙巨生生挡在了高台之下。
蒙巨双脚尚未落地,肖敬天的剑锋已跟踪而至,稳稳抵在了他的后心。虽然他练有近似于铁布衫的横练功夫,不惧寻常刀剑,但也不是真就刀枪不入,何况现在剑是握在肖敬天手中。虽然剑锋尚未人肉,但凛冽的剑气已经刺伤了他的心脉。他不敢妄动,只嘿嘿冷笑道:“原来这就是中原武林豪杰,除了阴谋诡计就是倚多为胜,老夫总算领教。”
杜刚喝道:“若非你突然袭击任公子,杜某怎会出手?咱们真要倚多为胜,早已经将你击毙当场!”蒙巨面对众人斥责,冷笑着没有再开口,眼里满是不屑。任天翔见状笑道:“虽然你是因袭击我才落败,但为了让你心服口服,这一局便算和局,不知肖前辈有无意见?”
肖敬天也是磊落男儿,心知若非有任天翔指点,自己与蒙巨未必会这么快就分出胜负,若靠外人指点才能赢,以他的骄傲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胜利。见任天翔这样说,他立刻收起剑道:“好!这一局算和。”
蒙巨没想到对方竞收剑认和,这让他既意外又惊讶。他回头望向肖敬天,见对方不是说笑,大难不死之下,他也不好意思再与肖敬天相斗,况且心脉为肖敬天剑气所伤,若再逞强动手,只怕会将小伤弄成大伤。他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,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。
任天翔故示大方,其实已将各种结果在心巾演绎过一遍。他知道以苍魅的武功,在无垢大师手下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,只看他能坚持多久而已。如此一来己方一胜一平,就算第三场蓬山老母亲自出手,张果不巧败在了
她手中,双方也还是平局。萨满教三大高手已尽数出场,而新结盟的华夏门还有无数高手没有亮相,再斗下去自然是必胜无疑。
事态的发展验证了任天翔的预料,无垢虽然没有任天翔的指点,依然在百招之后逼得苍魅不得不弃杖认输。无垢趁势夺下苍魅的骷髅杖,将杖端的骷髅头一掌折下,然后将藤杖还给苍魅道:“这个骷髅老衲会替施主安葬超度,希望施主以后莫再滥杀无辜,制作这等邪恶兵刃。”
苍魅方才已被无垢浑厚的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+嘴边隐现血丝,只是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呕出。面对无垢的劝诫他不敢表示反对,悻悻地接过藤杖,一言不发转身就走。他与蒙巨纵横漠北,从未遇到过对手,如今伤在无垢手中,还被折去赖以成名的独门兵刃,以他的骄傲自然无颜再留。两个不知趣的萨满弟子见他要走,忙迎上前想要劝阻,还没开口便却被他劈手斩杀。不顾安秀贞的挽留呼叫,他的身影已如一道青烟,掠过岱庙高高的庙端,转眼消失在庙外莽莽林海之中。
苍魅一走,蒙巨也无颜再留,他向巨辇中的蓬山老母拱手拜道:“师姐在上,咱们兄弟二人未能为萨满教增光,实在无颜面对师姐,告辞!”
有苍魅的教训,萨满弟子无人再敢阻拦。就见蒙巨追在苍魅身后,也越墙而去,偌大的身体不见一丝笨拙累赘,令人不禁咂舌。
萨满教日月双魔一走,张果率先鼓掌大笑起来:“好极好极,老道总算可以一报当年蓬山之仇。老道先前还怕无垢和尚和那姓肖的家伙两战皆胜,轮不到老道出手呢。”说着他已跳到广场中央,对巨辇中的蓬山老母高声呼道,“老巫婆,再来跟道爷比画比画。看看这么些年来,你又练成了什么歹毒武功。”
萨满教两大高手铩羽而去,剩下的萨满弟子面对张果的挑战,再没有方才的自负和狂傲,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巨辇,等待蓬山老母指示。就在这时,突听岱庙大门外传来两声惊呼,跟着就见两个门外迎客的道士突然倒飞而来,重重地落在地上,口中鲜血狂喷,眼见不活了。
紧跟在两名飞落进来的道士身后,是方才刚离去的日月双魔。就见二人一前一后飞奔而入,嘴里呼呼喘着粗气,眼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,二人脸上有着一样的恐惧和震撼,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怖之事。
“火、火!”蒙巨冲在最前方,犹如受惊的疯牛般直往人丛中冲去,嘴里无意识地嘶叫,“火神来了、我、我看到了火神……”
与蒙巨不同,苍魅却是不顾萨满教众弟子的阻拦,径直冲向萨满教高台上那座巨辇,他的嘴里发出近乎绝望的哀嚎:“救命!师姐救命……”话音未落,就见有幽蓝的火光从苍魅体内蹿了出来,那火焰犹如来自九幽地府的炼狱之火,毫无征兆地从苍魅身体内部燃出,转眼间他的身体就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炬,挣扎着扑向巨辇,嘴里发出嘶嘶的哀叫,那声音犹如来自地狱般刺耳。
面对扑过来的火人,萨满弟子吓得纷纷后退,就连巨辇旁的安秀贞也惊叫着躲到了一旁。就在这时,突见巨辇的幔帐飘起,一股飓风凭空而出,将苍魅满身的火焰尽数扑灭,也将他的身体扫落高台。谁知飓风刚过,苍魅的肌肤上又燃起那种蓝幽幽的火焰,好像那火苗是来自他体内,即便再大的风暴也无法将之扑灭。苍魅在地上呼号翻滚,他的衣衫、头发连同肌肤,已经由内而外地燃了起来,熊熊的烈火完全包围了他的全身,他的衣衫、须发连同肌肤,开始在烈焰中化为灰烬。
“火神!火神!火神临世!”蒙巨发出惨烈的厉喝,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瘟疫一般,随着这呼声传递给了在场所有的人。就见他像疯了一般在广场上飞奔呼号,他的背后像彗星一般拖着长长的火焰,犹如鬼火紧追在他的身后。
他在广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,直到再无力奔驰。蓝幽幽的火焰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,从他体内燃了出来,他满身的肥肉开始“滋滋”地燃烧,广场上立刻弥漫起一种浓烈的味道。这味道让人想起烤肉,这种联想令昨晚吃过烤肉的江湖豪杰,身不由己地呕吐起来。
蒙巨放弃了挣扎,任由那熊熊的火焰在自己身上恣意肆虐。他张开双臂仰天大叫,那呼号犹如动物临死前发出的哀嚎。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燃烧的十字架,一具在熊熊烈火中逐渐碳化的十字人架。
在场所有人皆目瞪口呆。任天翔双眼圆睁、浑身颤抖,立刻就想起了塔里木河畔的十字人架,以及长安大云光明寺无火自燃的长安之虎。他不禁喃喃道:“是他们!他们终于还是来了!”
小薇紧紧抓住他的手,正忍不住要问,就见洞开的大门外,两队白衣人鱼贯而入,缓缓来到场中,然后躬身齐呼:“弟子恭迎摩门大教长佛多诞,莅临泰山岱庙!”
随着这声高呼,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老者,在两队白衣男女的尾随下信步而人。虽然相隔很远,依然能感受到他那一双深邃眼眸中透出的光芒,那是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。就见他对着高台上的众人,以手抚胸微微一礼道:“摩门佛多诞与会来迟,望诸位同道恕罪!”
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台上的人,台上人的目光则望向了任天翔与孔传宗二人。众目睽睽之下,孔传宗只得清了清嗓子,硬着头皮问道:“咱们好像并没有邀请贵教,不知大教长前来做甚?”佛多诞微微笑道:“本师欣闻中原武林在泰山举行百家论道大会,摩门虽然刚人中原,但已获朝廷认可,在长安大云光明寺公开传教,信众达数十万之众,因此本教自认也属于中原武林一脉。中原百家论道这等盛会,怎能少了本教参与?所以本师不请自来,还望诸位掌门莫要见怪。”
孔传宗忙道:“既然如此,在下便代表中原武林各派,欢迎贵教参与盛会。”
“慢着!”任天翔强压下心中恐惧,开口质疑道,“贵教源自波斯,而咱们中原武林同属华夏门,皆是传承自咱们华夏先祖,与贵教毫无渊源。大教长欲参与盛会观礼可以,但要自认是中原武林一脉,只怕有些不妥。”群雄纷纷点头道:“没错,摩门传自西方,跟咱们华夏门没什么关系,不能算是咱们中原武林一脉,更不能算是诸子百家之一。”
佛多诞待众人议论稍平,这才淡淡笑问:“不知释门传自哪里?它又算不算是中原武林一脉?”
众人尽皆哑然,虽然释门传自天竺,但早已经在中原下扎根来,在所有人心目中,它早已经与华夏本土门派无疑,其地位更是与诸子百家中的儒门和道门并列,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。
“诸位能够接受释门作为中原百家之一,为何就不能接受摩门呢?”佛多诞笑问道,“咱们也是得到朝廷认可、得到信众拥护、在中原公开开坛传法的名门正教。听说有邪魔外教入侵,咱们不远千里匆匆赶来,在山门外刚好遇到两名邪派高手,本师便借光明神之威略施惩戒,也算是给中原武林同道献上了一份见面之礼。”
众人听到这里,才知道苍魅和蒙巨竟然是死在这摩门大教长手中。这日月双魔实力惊人,没想到这摩门大教长竟能轻易将二魔击毙,而且所用手段是如此酷烈恐怖。有心思活泛的武林豪杰立刻就想到,有萨满教这个大敌在前,如果中原武林能多摩门这个强援,实力自然是有增无减,但要是得罪摩门,将之逼到与中原武林对立的一面,这岂不是为新兴的华夏门再树一个强敌?便有江湖豪杰争相向佛多诞奉承道:“摩门既然要在中原长久立足,自然也算是我中原武林同道,也算是咱们华夏门一份子。大教长一来便为华夏门除掉两大邪派高手,实乃意外之喜!”
义门众人见中原各派群雄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,争相要将摩门拉到自己阵营中来,不由大急。任天翔知道仅凭义门一面之词,很难改变众人对摩门的看法。他略一沉吟,故意给摩门出道难题。他对佛多诞笑道:“大教长自认是中原武林一脉,是咱们新结盟的华夏门中一员,而且还为中原武林除去了两个强大的对手,只可惜大教长忘了一点。”
佛多诞望向任天翔,微微笑道:“请问是哪一点?”
任天翔笑道:“那萨满教日月双魔,早已经败在释门和儒门两大高手的手下,而且是身受重伤铩羽而去。大教长不过是杀了两个败军之将,捡了个大便宜,这算什么见面之礼?如果大教长真想证明自己是中原武林一脉,愿成为咱们新结盟的华夏门一员,那就先将不该在这里的邪魔外道赶走吧。”任天翔以为,萨满教与摩门若都是司马瑜的盟友,那么摩门对赶走萨满教必定会百般推脱。谁知佛多诞毫不迟疑地颔首道:“作为华夏门的新来者,咱们理应有所贡献,任掌门的建议不无道理。”说着他微微一顿,“不过这等大事非本师能够做主,须得向上请示。”
任天翔十分奇怪:“大教长不是摩门在东方的最高职位么?还有谁比大教长地位更高?”佛多诞正色道:“本师不过是光明神的仆人,而光明神在人世间有自己的使者,咱们这些神的仆人,所作所为都必须依照光明神的旨意行事。而光明神的旨意则必须是通过这位神使来传达。”
任天翔越发好奇,追问道:“不知这位神使是谁?什么样的人能成为神的使者?”
“只有身体最圣洁、出身最高贵的少女才能成为神的使者。”佛多诞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庄严,也陡然提高了一倍,“恭敬圣女驾临泰山。”
“恭迎圣女驾临泰山……恭迎圣女驾临泰山……”这呼声随着摩门的弟子一声声的传递,一直传到遥远的山门之外。众人不禁翘首遥望大门方向,心中充满了好奇。
结盟
一乘小轿在十多名摩门弟子簇拥下缓缓来到近前,小轿上半部由轻纱笼罩,轿中人蒙蒙咙咙看不真切,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少女的轮廓。不过紧随在小轿之后的人有几个任天翔却不陌生,除了曾经见过的摩门五明使,还有再熟悉不过的萧倩玉,以及几名摩门长老。摩门最总要的人物,基本上都在这里了。
小轿刚一停稳,以佛多诞为首的摩门众人便都拜倒在地,纷纷向圣女请安。群雄中有好事者便鼓噪起来,纷纷道:“即是摩门圣女,也算是咱们华夏门的同门姐妹,何不露面让大家瞻仰一二?”
任天翔真担心这些好事者惹恼摩门中人,不定要吃什么苦头。谁知那少女已令周围的侍女撤去轿子上端的纱帐,大大方方地接受众人各种目光的打量。场中喧嚣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,顷刻间静得落针可闻。就见那波斯少女只有十七八岁模样,碧蓝的眼眸令人想起最深邃的大海,栗色卷发随意地披散肩头,却像是经过精心修饰的云彩。最让人震撼的是她的面容,美得纤尘不染,不带一丝人间烟火。即便是最粗俗放荡的登徒子,在这样一种能净化心灵的纯美之色面前,也不再有一丝淫邪之念,只剩下对造物主神奇之力的敬仰和膜拜——如此端庄无邪、柔美纯真的少女,只能出自造物主之手,绝非生自凡尘俗世。
如果说方才人们对“圣女”这称谓,还抱有一种戏谑和调侃之意,现在却是彻底拜服,如此圣清高贵,至纯至美,却又带有几分神秘气息的少女,确实不愧被称为“圣女”。不仅群雄寂然,就连以前见过这少女的任天翔,电是目瞪口呆、哑然无语。艾丽达!他立刻就想起了她的名字,只是她已经跟记忆中那个天真的波斯少女全然不同,现在的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,令人只能膜拜,却难以再有一分亲近之念。
“启禀圣女!”佛多诞最先打破了场中的静寂,“义门门主任天翔,要咱们先将入侵的萨满教赶走,才接受咱们成为华夏门一员,这等大事在下不敢自专,特请圣女示下!”
就见她瞑目对天凝立良久,像是在聆听来自天籁的声音。半晌后她终于争开眼眸,徐徐道:“就依任门主建议行事吧。”
“他们跟华夏门比试了两场,还剩这最后一场,就由贵教向他们的蓬山老母挑战吧。”任天翔抢着说道,希望能引起圣女的注意,以唤起她的记忆。谁知艾丽达似乎早已忘了任天翔这个人,看也没看他一眼,便对佛多诞微微颔首。
佛多诞立刻躬身拜道:“卑职谨遵圣谕。”
佛多诞说完正耍向蓬山老母挑战,却听张果叫了起来:“蓬山老母是我的,谁敢跟我争?有本事先赢了老道再说!”任天翔知道,无论萨满教还是摩门,都不是中原武林的朋友,让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,同时窥探两派第一高手的实力深浅,这是一举两得的良策。他忙对张果使了个眼色,笑道:“摩门远来是客,道长何必要跟客人争呢?就让大教长先露一手,让大伙儿瞻仰其风采,大家说好不好啊?”
任天翔最后这句却是在问群雄,群雄自然高声叫好。张果虽然行事乖张,却并不笨,立刻就知道了任天翔心中的小算盘,他虽然有几分不甘,但为了顾全大局,也就没有再争。佛多诞见群雄都在为自己叫好,也就不再推辞,缓步来到萨满教高台之前,抚胸对巨辇微微一拜:“久仰萨满教蓬山老母威名,希望本师有机会领教!”
巨辇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冷哼:“本教日月双圣是死在你手里?”
佛多诞坦然答道:“方才确有两个相貌奇特的高手从岱庙出来,刚好遇上本师率弟子前来。二人一言不发就痛下杀手,连伤本教数名弟子。本师只好借光明神无上神力,对二人略施惩戒,只是没想到二人武功实在太高,令本师不得不竭尽全力,因此对结果也就无法控制。”
众人听到这里,才知道日月双魔杀摩门弟子在先,佛多诞不过是被动还击,便对他以恐怖手段杀日月双魔的举动多了几分谅解,只是不知那是什么样的手段,竟能令人无火自燃,众人方才相互打听,竞没有一个人听说过。
“既然你能杀本教日月双圣,有资格接本座一掌!”巨辇中再次响起那嘶哑刺耳的声音,话音未落,就见巨辇前方的幔帐突然飘了起来,一个硕大无朋的身影倏然而出,凌空扑向高台下方的佛多诞。人未至,场中已卷起一股罕见的飓风,泰山压顶般将佛多诞身形完全笼罩。
佛多诞姿势未变,只是抬手一掌迎了上去。双方掌力相接,群雄只感到地面微微一震,就如同脚下的大地突然抖了一抖。跟着就见佛多诞依旧抚胸而立,而方才从巨辇中扑出那个庞大的身影,已轻盈地倒翻了回去,依旧落回巨辇中,方才飘起的幔帐此时才缓缓落下,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,这一下快如电光石火,众人甚至都没看清蓬山老母的模样,双方就已经结束。众人不禁看看幔帐低垂的巨辇,再看看姿态未变的佛多诞,实不知方才二人究竟谁占了上风。
幔帐中传出隐约的声音,却是蓬山老母以胡语在低声吩咐。安秀贞俯身在巨辇前聆听片刻,然后回头对佛多诞朗声道:“老母说了,中原武林都是些无耻之辈,倚多取胜也就罢了,居然还拉拢邪魔外教入伙,实在令人不齿。你们没有资格做萨满教公平的对手,只能做咱们敌人。对待敌人咱们将无所不用其极,所以你们以后要当心了!”说着她陡然将声音提高了几分,对四周的萨满弟子高声道,“咱们走!”
萨满教就像来时一样,片刻问便走得干干净净,甚至将烧成残骸的蒙巨和苍魅电带走了。除了在对面的那座高台,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。这下
颇出群雄意外,虽然没看清方才蓬山老母与佛多诞那一次交手的结果,但用脚后跟想想,也知道必定是蓬山老母吃了暗亏,所以才铩羽而去,人们不禁纷纷叫好,对摩门大教氏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。
“不知现在,摩门可算是中原武林一脉,可否成为新结盟的华夏门中一员?”哄闹声中,就听佛多诞在问。
“算!当然算!”群雄纷纷道,大多数不了解摩门底细的人,都在为有这样强大的盟友而高兴。只有寥寥少数有识之士如任天翔等,暗自忧心忡忡,不过方才话已出口,却也不好再反悔。
在群雄的一致推举之下,中原武林在原来的儒门、释门、道门、商门之外,又新增了两大名门,一为传承自墨家的义门,一为传自波斯的摩门,从此并称华夏六大名门。不过在涉及到华夏门的宗旨和领导权归属的问题时,却陷入了僵局。尤其是对于领导权之争,在原来的儒门和义门之外,又增加了一个摩门。虽然大多数人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摩门的武功,但凭摩门大教长击杀萨满教日月双魔、逼退蓬山老母的实力,摩门已经赢得了许多江湖豪杰的拥护,成为呼声最高的黑马。
尤其摩门最高神职虽然是大教长佛多诞,但圣女艾丽达才是它的代表。这个美得不带一丝凡尘俗气的波斯少女,一出场就赢得了所有江湖豪杰的好感,不少人越来越倾向于接受这个美若天仙的波斯少女领导,拥护她成为华夏门首任盟主。
“大家推选摩门圣女做华夏门首任盟主,我个人没什么意见。”任天翔眼见摩门的阴谋即将成为事实,不得已以退为进,朗声道,“不过我有几个问题,想当面向圣女请教。”在群雄的欢呼声中,就见摩门圣女在两名摩门弟子陪同下,缓步登上了高台,款款来到任天翔等人面前。虽然她已用轻纱遮住了大半个面庞,但露在外面那双碧蓝如海的眸子,依然令人不敢直视。虽然看不到她的脸,但就凭这双世间独一无二、碧蓝如海的眸子,任天翔立刻就肯定,她就是当年在塔里木河畔巧遇过的波斯少女艾丽达,只是现在从她的眸子中,再看不到一丝天真烂漫,只剩下令人不敢亲近的肃穆和庄重,而且视任天翔也形同路人。
任天翔放弃了与对方相认的希望,盯着她的眸子道:“第一个问题,知圣女如何称呼?既然想做华夏门的盟主,不知你可懂得咱们的语言?熟悉咱们的文化?尤其是咱们中原几个大门派的来历和传承?”
“我汉名叫艾丽,对中原文化虽不敢说无所不知,但至少不会比任门主懂得少。”少女说着,将儒、释、道、商、义诸派的基本特点,传承和来历简短地讲述了一遍,虽简短扼要,却将诸派的特点说得清清楚楚。尤其难能可贵的是,她的声音是标准的长安口音,完全不带一丝异族的味道,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喝彩。任天翔心中暗惊,看来摩门是有备而来。尤其令他惊异的是,他从艾丽的眼眸中,完全看不透她内心的情绪波动或心底隐秘,他引以为傲的墨家“心术”,在这个摩门圣女面前第一次失灵。
“很好!看来圣女对咱们中华文化是颇有研究。”任天翔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,笑问道,“华夏文化有个最重要的特点,不知圣女可知晓?”
艾丽微微颔首答道:“知道,不就是男尊女卑,女人不能做一国、一派甚至一家之主么?只可惜任门主好像忘了,大唐就出过一任女国主,而且干得好像还不错。”任天翔没想到艾丽对中华文化这般熟悉,连这也知道。他忍不住再问:“圣女有心要做我华夏门盟主,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?又想如何让整个华夏门在这乱世中求存?”
就听艾丽款款答道:“释门有普度苍生之念,儒门有舍生取义之说,其实跟本教的信念也有相通之处。在危难之时以拯救苍生为己任,是本教的一贯宗旨。至于如何让华夏门在乱世中求存,这说法有些欠妥。身为华夏门一份子,理应在这危难时刻挺身而出,救民于水火,岂可只想着自己在乱世中苟且求存?”
她的话又引得一帮以貌取人的江湖豪杰轰然叫好,有人甚至对任天翔起哄道:“任门主若不甘心让圣女做华夏门的盟主,可以率义门剑士向她所代表的摩门挑战,只要义门能打败摩门,我们就拥护你做盟主!”
这建议引来无数唯恐天下不乱者轰然叫好,众人纷纷鼓噪道:“任准若不服圣女做盟主,就请率自己门人向圣女所代表的摩门挑战,只要能胜过摩门,咱们一样拥护他做华夏门的盟主。百家论道虽然论的是道,但最终也是要靠实力才能证明!”
任天翔看看义门众剑士,见他们脸上俱有跃跃欲试之色,恨不能与摩门再决一死战。但是任天翔却不敢下这决心,他知道凭摩门的实力,决非义门一派可以相抗,尤其佛多诞那深不可测的魔功邪术,义门中只怕无人是其敌手。不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摩门最终窃取华夏门盟主之位,他又十分不甘心。正犹豫难决之时,突听门外马蹄声急,有两匹奔马由远而近,径直冲入了岱庙大门。这二人来得急迫而突然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众人应声望去,但见两个骑手汗流浃背,衣衫尽湿,胯下坐骑更是口吐白沫摇摇欲坠,可见二人赶路之急。
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个骑手,不由小声呼道:“是裴文智,是儒门失踪了的那个剑士!”任天翔也认出了另一个骑手,心中不由一宽。遥遥问候道:“李兄终于亲自赶来,小弟可是盼死你了!”来人不是别人,竟然就是随太子李亨去了灵武的李泌。就见在他前方的裴文智手中高举一物,对儒门众人朗声道:“儒门弟子听着,冷门主临终授命李泌李公子为儒门新一任门主,并以儒门令符为凭,以裴某为见证人!大家还不快拜见新门主?”儒门众人面面相觑,尤其以肖敬天为首的儒门众剑士,更是不知作何反应。就在这时,突听邱厚礼高声喝道:“裴文智,你勾结外人暗算冷门主,已经犯了死罪,如今又勾结外人假传冷门主遗命,你究竟要=F什么?”
“我没有!”裴文智急忙分辩,“冷门主是被萨满教日月双魔所杀,而日月双魔则是听命于他们!”
裴文智指向了混在孔府弟子中间的司马瑜等人,众人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,不知裴文智为何要指证孔府弟子。肖敬天忙喝道:“文智,没有真凭实据,莫要血口喷人!”
李泌一直在静观事态发展,见肖敬天这样问,他忙从裴文智手中要过儒门令符,抬手扔到肖敬天手中,胸有成竹问道:“泌久仰肖大侠之名,就请肖大侠告诉所有儒门弟子,这而令符是真是假?”
肖敬天身为儒门剑士之首,对儒门令符自然不陌生,他接过令符一看,脸上顿时微微变色。如果这是一面真的令符,那么孔传宗手中那面令符是如何而来?他望向孔传宗,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怒火。吓得孔传宗低下头去,不敢面对他的目光。
“请肖大侠告诉大家,这面令符的真伪。”李泌在催促。肖敬天艰涩地点点头:“它是真的。”此言一出,群雄哗然。纷乱中就听李泌平静道:“很好,肖大侠既然认可这面令符,儒门中的家事可容后再议,现在大敌当前,肖大侠能否率儒门剑士听我号令?”
肖敬天还在犹豫,就听裴文智急道:“大哥,他是冷门主临终授命的儒门新门主,有儒门令符和我为证,大哥还有什么怀疑?”
一旁的邱厚礼急忙道:“这面令符是在冷门主遇刺时就失落,落到谁的手里都有可能,实在不足为凭!”儒门众人也都悄声议论起来,不知该相信谁的话。就见肖敬天缓缓抬起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,然后将令符还给李泌道:“无论裴文智所言是真是假,这面令符却是真正的儒门门主信物,肖
某愿听从先生号令。”
“好!”李泌接过令符,翻身下马,环顾群雄朗声道,“在下李泌,今日匆忙赶来这百家论道盛会,除了是受冷门主临终所托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。”群雄中有不少人听说过李泌之名,不由纷纷议论:“这不是当年长安的天才少年,十七岁便人翰林,后来不知所踪的李泌么?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”
李泌待众人议论稍平,这才继续道:“李泌年少时虽然偶有薄名,且受人举荐人过翰林,但却无心仕途,因此一直在东宫侍奉太子殿下。直到战乱突起,两京沦陷,不得已随太子去了灵武。在下这次赶来泰山,便是要告诉天下群雄,太子殿下受圣上密旨,已在灵武登基,是为肃宗皇帝。圣上已在灵武竖起平叛大旗,尊先皇为太上皇,并召各路兵马去灵武勤王。如今溯方、安西、河西等各路兵马,在郭子仪、李光弼、李嗣业等将领率下已陆续赶到灵武,大唐帝国虽被范阳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,但现在已经在新皇领导下,重新又站了起来!”
群雄闻言纷纷鼓掌叫好,河北、山东等地,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朝廷的讯息,如今得知太子殿下在灵武登基,竖起平叛大旗,不少人不禁涌出了激动的泪花。范阳叛军虽然势力庞大,但总归是北方蛮族,又军纪涣散无恶不作,因此永远也无法成为中原人心中的正统。人们或许会因形势所迫,暂时屈服于叛军的淫威,但却不会永远背叛大唐。
“我受肃宗皇帝所托,千里迢迢赶来泰出,是想借这次百家论道的盛会,联合中原武林结成联盟,共同匡扶唐室,讨逆平叛!”李泌朗声道,“我虽有圣上手谕,但却不敢以官方身份号令武林豪杰。在下只想以江湖一介书生的身份,以保境安民的拳拳之心,号召大家联合起来,共谋天下太平!”群雄齐声答应,争相道:“李公子来得正好!咱们刚结成华夏门,正缺一名号令天下的盟主人选。李公子即是天下名士,又有冷门主遗命,不如就做了华夏门的盟主吧!”
面对汹涌的民意,李泌转身对无垢大师合十拜道:“大师在上,如今外魔入侵,中原武林危如累卵,不知释门可否抛开门户之见,暂时听我号令?”无垢颔首笑道:“公子乃释门前辈懒馋和尚弟子,人品才干无人能出其右,贫僧愿率门下遵从公子号令。”
李泌点点头,转向元丹丘和几名道门弟子,缓缓从怀中拿出一物,正色道:“不知几位道长可识得此物?”
几名道士尚未开口,一条人影已鬼魅般掠上高台,从李泌手中抢过了那面黑黢黢的铁牌。众人定睛一看,却是那有些疯疯癫癫的老道张果,就见他将那面篆刻有血红字样的铁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,满脸惊讶地喃喃道:“这是圣上赐给司马老儿的丹书铁券,怎么会在你小子手里?”
李泌面带微笑,目光炯炯地盯着元丹丘道:“我是受司马道长所托,带着他的信物赶到岱庙,暂时替他接管道门。”张果诧异道:“司马老儿怎么了?如此大事他怎不亲自前来?”李泌微微笑道:“司马道长被人暗算,无法按时赶来,因此特令在下持他的信物前来,以免道门被人利用。”张果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道:“难怪!我说司马老儿一生精明,怎么会有如此糊涂的弟子。原来是这样。”他恨恨地瞪了元丹丘一眼,大声道,“道门弟子听着,掌门信物在此,所有弟子俱得谨遵号令,不然老道第一个不放过他。”
李泌此时又转向商门岑刚和郑渊,将一个卷轴递到二人手中。二人疑惑地展开一看,脸上顿时变色。那是一道肃宗皇帝颁发的圣旨,任命李泌为中原武林各派总盟主。这样的圣旨对别的江湖人或许没什么约束,对商门却是再权威不过。岑刚还有些犹豫,郑渊已拱手拜道:“商门上下,愿谨遵先生号令。”
李泌最后转向了任天翔,正色问道:“任门主,不知你和义门上下是否愿听从我的号令,以免中原武林盟主之位,被来历不明的外人侵夺!”任天翔笑道:“这华夏门的盟主,只要不是由摩门中人来做,无论是谁我都没意见,若李兄能毅然担当起这个重任,那是中原武林之福,小弟高兴还来不及,岂敢有任何异议?”
“很好!”李泌说着转向了摩门圣女艾丽,一字一顿道:“贵教源自波斯,拜光明神,火为教中圣物,因此也称拜火教。圣女所率这一支为教尊属下东方大教长佛多诞所领导,不知我说得对也不对?”
艾丽颔首道:“没想到先生对本教竞知道的如此之详细。”
李泌淡淡道:“我不仅知道这些,而且还知道贵教在它的发源地波斯,已经是被严令禁绝的邪教。贵教在波斯曾经盛极一时,但如今早已分崩离析,教中弟子各奔东西。圣女能否告诉大家,波斯国王为何要在全国取缔拜火教,甚至对所有冥顽不化的教徒,一律处以极刑?”
艾丽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悲戚和无奈,群雄也不禁小声议论起来,就听李泌朗声道:“我来告诉大家。那是因为摩门崇尚暴力,教义极端偏激。摩门教规中有一条,同门皆是兄弟姐妹,伤害同门将加倍受罚。但对于非同门中人,尤其是信奉其它神祗的人,在摩门弟子眼里便是异教徒,杀之不仅无罪,还将受到光明神的奖赏。在摩门弟子心目中,世界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祗,其它一切神灵都是魔。在摩门占统治地位的地区,人们只能信奉光明神,不然就在被消灭之列。”
群雄闻言顿时哗然,纷纷问:“如果摩门在中原坐大,咱们是不是都得拜光明神?”李泌颔首道:“这个问题大家可以问圣女,问问她摩门教规第十九条是如何规定?”群雄静了下来,尽皆望向圣女。就见她迟疑片刻,缓缓道:“没错,本教教规十九条规定,光明神是世间唯一至高无上之神,其它神皆是魔,所有信魔者皆有罪。不过每一个光明教弟子,都会帮助他们洗脱罪孽,皈依到光明神座前。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,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内,都会接受与其他教派共存的事实。”
“如果不愿归附贵教,是不是俱在消灭之列?”李泌质问道,“一种教义,无论它有多崇高多正确,如果以暴力强加给他人时,便无可避免地成为一种威慑他人安全的邪教。如今你们在波斯无法再立足,不得已辗转万里来到我中原,如果还抱着自认高人一等的教义不放,不能以平和之心待人,只怕中原也容不下你们。”
李泌说着转向群雄,朗声道:“以我中原人的宽厚胸怀,未尝不能接受外来教派和学说,比如释门虽传自天竺,却也成为与儒门、道门并列的三大教派之一。摩门要想成为华夏门一员,应该向释门学习,先革掉那些与人为恶的教规方是上策。”
“本教教规,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。”佛多诞见艾丽理屈词穷,他终于按捺不住,开口喝道,“方才大家已推举本教圣女为华夏门盟主,你若是不服,尽可向本教挑战!”
“好!”李泌慨然应战,“对于崇尚暴力的人,必须用暴力才能令他屈服。我便以在场各派弟子,会一会摩门众高手。不知大教长想要怎样比试?”佛多诞淡淡道:“本教有一拜火大阵,乃是由祭拜光明神的大典之舞演变而来,以三十六名弟子共同操练。早听说中华武学博大精深,各种武学流派皆不同凡响,想必对各种战阵也有研究。咱们便印证一下最讲究配合和战法的战阵,不知阁下意下如何?”
任天翔曾经见过摩门弟子作战,心知他们单独来看武功或许并不可怕,不过一旦结成阵势配合作战,实力增强便是数以倍计。他忙以目光示意李泌,希望他慎重考虑,但李泌略一沉吟,便点头答应道:“好!既然大教
长已划下道来,咱们自然要应战。”
佛多诞颔首道:“本教圣女曾以普通摩门弟子,演练了一套三十六人的拜火大阵,今日正好借这难得的机会,向中原武林群雄请教!”
随着佛多诞手势一挥,数十名摩门弟子便如行云流水般动了起来,按奇异的步伐交叉穿梭,很快便有三十五名弟子各依方位站好,将圣女艾丽围在了中央。佛多诞跃上对面萨满教留下的高台,指着场中摩门弟子道:“这便是由三十六名弟子组成的拜火大阵,由圣女亲自坐镇中央指挥。只要你们能攻到圣女面前,就算你们胜。”
任天翔见这三十多名摩门弟子中,果然没有摩门五明使和摩门长老这样的高手,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:难道摩门真要以普通弟子,挑战中原武林最顶尖的高手?就见这三十多名摩门弟子东一团,西一簇,初看毫无章法,细看却发现隐然如千军万马,将圣女拱卫在中央。现在摩门与中原武林比的已不再是个人武功,而是在当下极有现实意义的战阵,这刘不擅此道的中原武林群雄来说,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
李泌略一沉吟,然后环顾周围群雄,开口道:“我想请义门八士、儒门九剑和释门十八罗汉组成战阵,迎战摩门拜火大阵,不知诸位掌门可否让门人听我号令?”
群雄见李泌竞要以释门、儒门、义门最顶尖高手,迎战由普通摩门弟子组成的拜火大阵,都认为他有些小题大做了。不过由于他乃肃宗皇帝的代表,众人电不好公然质疑他的决定。就见无垢、肖敬天和任天翔纷纷点头答应,对李泌的建议没有任何异议。只有一旁的朱宝扳着指头在小声嘀咕:“八加九再加十八为三十五,还少一人嘛?要不我上去凑个数?”
焦猛抬手就给了义弟一巴掌:“加上指挥战阵的那个核心和首脑,不正好就是三十六人?笨蛋!以后别乱开口,给咱们祁山五虎丢脸。”
两人的小声嘀咕,倒也没引起旁人注意。就听任天翔对李泌笑道:“咱们对先生充满信心,先生尽管放手而为好了,咱们义门上下,唯先生之命是从,绝不敢有半分轻慢。”
李泌摇摇头,正色道:“这三十六人的战阵,已相当于一支军队,必须由一名统帅统一调度和指挥,才能让所有人结为一个整体,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。不过这名指挥战阵的统帅不是我,而是任公子你。”
“我?”任天翔愣了一愣,急忙摆手道,“不行不行!这万万不行!我只对义门八士武功知根知底,对儒门剑士和释门十八罗汉却是一无所知,如何能指挥他们作战?千万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孱弱,毁掉了中原武林的名声。”
“统帅的强弱不在他的武功,而在于他的头脑和临阵应变能力。”李泌徐徐道,“你看那摩门圣女娇滴滴的模样,多半也不会武功,却能凭她的手势将三十五名摩门弟子连接成一个整体,公子难道自认还不如那个波斯少女?”任天翔心中一动,不过还是摇头道:“我从来没有指挥过战阵的经历,如何能担此重任?我个人胜败荣辱是小事,我只怕因我一个人的无能,令众高手输掉这关键的一战啊!”
李泌沉声问道:“兄弟看看这里除了你,谁还有指挥战阵作战的经验?比起别人,你好歹读过墨家兵书,墨家对兵法战阵有过极为专业的研究,你别告诉我那些兵书你早已烧毁,墨家兵法早已失传。”
任天翔心知自己私藏墨家兵书一节,瞒不过李泌的眼睛,而墨家兵法中,也确实有不少关于战阵的论述和讲解。他将那些一知半解的理论在心中回味了一遍,最后硬着头皮答应道:“好吧,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,不过我有言在先,输了你可千万别怪我!”李泌望向肖敬天等九名儒门剑士,沉声问道:“我想请诸位看在华夏门共同的利益上,暂时接受任天翔的指挥,依照他的号令进攻或防御,不知诸位可有异议?”
儒门中人对君主有种近乎迷信般的崇拜,君王是仅排在天地之后的权威,如今李泌身怀肃宗皇帝的圣旨,在儒门众人心目中便是天子的代表,所以众人哪会有任何异议?肖敬天急忙点头答应道:“没问题,我们会谨遵任门主号令。”
“等等!”任天翔突然打断道,“我想用另外一名义门弟子,替下贵派的邱先生。”邱厚礼气愤难当,质问道:“任掌门这是什么意思?”
任天翔无辜地摊开手道:“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怕邱先生在先前的对阵中已经受伤,影响咱们的实力而已。既然要我做统帅,不会连这点小小权力都没有吧?”邱厚礼还想争辩,已为肖敬天抬手阻止。就听他沉声道:“没问题,邱贤弟暂不出战,由任门主另外找人代替。”见儒门众人再无异议,李泌又转向释门众人,早已得到无垢之令的释门十八罗汉,立刻齐声道:“咱们谨遵任门主号令,绝不敢有半点轻慢和懈怠,请先生放心。”
释门十八罗汉,其实就是出身少林的十八个武僧,他们当年在西番时就与任天翔打过交道,在五台山高僧摩诃衍率领下,协助普提生大师对付过害死无尘大师的西番黑教高手。众僧对任天翔之能早有知晓,如今再次联手,众僧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。
三派高手合作一处,听任天翔简单约定了指挥的手势和信号后,便分成三拨各自散开。任天翔以少林十八罗汉为正军,以儒门八大剑士为偏师,再以义门八士加上代替邱厚礼出战的褚刚为奇兵和总预备队,三拨人马分成三个梯队,慢慢向摩门的拜火大阵逼了过去。但见群雄早已让出两座高台之间的空地,使之成为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战场。虽然场中没有任何呐喊擂鼓声,但那种大兵团作战才有的肃杀和紧迫感,早已如无形之手在场中悄悄弥漫开来,扼住了每一个人的脖子,令人呼吸不畅,更难以出声。
破阵
任天翔从未有过指挥作战的经验,不过在这个时刻,墨家兵法上那些原本记忆不详的战术和阵法,却开始从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角落冒了出来,当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场之时,才发觉自己对战术和阵法并非一无所知。他试着用右手指向前方,同时以左手划了个弧线从侧面迂回。释门武僧与儒门八大剑士立刻应运而动,十八名少林武僧立刻从正面向摩门的拜火大阵逼近,而八名儒门剑士在肖敬天率领下,开始向拜火大阵侧面迂回。
拜火大阵中央的波斯少女,开始在原地翩翩起舞,随着她的舞姿,三十五名摩门弟子组成的拜火大阵,立刻如行云流水般运转起来。但见其一经发动,三十多人的阵竟变幻出千军万马的气势,十八名释门武僧一突人拜火大阵中,便感觉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,放眼望去,四面八方俱是敌人,指挥拜火大阵的摩门圣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。无数劲风从四面八方迫压过来,释门引以为傲的罗汉大阵,竟然无法自如地运转。
在拜火大阵侧翼,儒门众剑士只感觉自己面对的摩门弟子,阵容严整宛若守卫森严的军队。儒门众剑士见释门众武僧已陷入拜火大阵中,几个人立刻在肖敬天率领下,向阵容严整的摩门弟子发起了进攻。
无论是释门十八罗汉,还是儒门八大名剑,在江湖上俱是一流的高手,论单打独斗的能力,绝对都在大部分摩门弟子之上,但是当这些摩门弟子组成战阵,三十多个便结成了一个运转自如的整体,在圣女艾丽的指挥下,他们凭着默契的配合和行云流水般的身形步伐,总是以战阵最强之处,攻击对手最薄弱的环节。
任天翔虽然是第一次指挥战阵作战,但修炼心术已有所成的他,目光自然比旁人锐利得多,很快就看出双方差距所在。摩门弟子虽然武功稍弱,但他们是以一个整体在战斗,而己方则是分成了两个不相干的部分,少林
十八武僧还能以罗汉阵联手御敌,儒门八名剑士却基本是各自为战,难以像摩门弟子那样形成合力,更不用说与少林众僧配合了。
战斗在群雄的呐喊声中越来越激烈,就见陷入阵中的少林十八武僧攻势越来越弱,开始陷入苦撑的局面,拜火大阵外的儒门剑士虽然屡次想要冲进阵中相救,但在摩门顽强的防守面前,却始终不得寸进。
群雄的欢呼呐喊声渐渐稀疏下来,他们也看清了双方的形势,不南将EI光转向指挥作战的任天翔,但见他正皱眉沉思,似乎还没有将义门八士派上去助战的意思。有人便忍不住高声提醒:“再不派兵增援,罗汉阵只怕撑不住了!”
就在这时,突见侧翼防守儒门众剑士的摩门弟子,突然间往两旁退开,儒门剑士压力一松,立刻冲入了拜火大阵中央,与释门罗汉阵汇合到一处。任天翔心中暗叫不好,急忙对杜刚等人比了个两侧包抄的手势。义门八士立刻分成两路,向拜火大阵包抄过去,从外围对摩门弟子进行骚扰。
就见与儒门剑士与少林武僧汇合后,不仅未能增强罗汉阵的威力,反而打乱了罗汉阵运转的节奏,给罗汉阵带来了片刻的混乱。摩门弟子在艾丽指挥下,立刻就抓住了这谋算已久的战机,拜火大阵突然向内收缩,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俱感到压力陡增,先后有数人伤在了摩门弟子剑下。不过幸好任天翔及时派出义门八士,从外围向拜火大阵施压,分担了阵中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的压力,才使他们的阵脚没有在这突然的变故下被冲垮。
就听摩门弟子的兵刃破空声,隐约合着某种奇特的韵律。随着艾丽的舞姿越来越急,摩门弟子的步伐也越来越快,拜火大阵运转得越来越流利酣畅,夹在其中的兵刃破空声,也越发像索命的音乐一般刺耳。合释、儒、义三派顶尖高手之力,竞无法打破这索命的韵律。
“让他们听我调度!”任天翔终于开始窥探到拜火大阵的一些奥秘,急忙对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褚刚吩咐道,“罗汉阵突击乾位,肖敬天率儒门守震位,杜刚率同门攻兑位,任侠守坤位!”
褚刚连忙将任天翔的吩咐以内力高声传递过去,虽然释门、儒门从来没有与任天翔合作过,但他所说都是最浅显的八卦方位,所以众人也还能明白,立刻依照他的吩咐进行攻守。场中的混乱顿时减少,任天翔再依照局势的变化进行调整,虽然还不足以跟运转娴熟的拜火大阵相抗,但凭着释、儒、义门高手个人武功之强,勉强弥补了配合的不足,战势渐渐陷入僵持。
“起!”正曼妙而舞的艾丽突然一声轻喝,舞姿刹那间变得肃穆庄严起来。摩门弟子随着她的舞姿齐声诵唱起波斯语的经文,随着祈祷声越来越紧。有火光突然从拜火大阵中升起,那是两名摩门弟子的身体在燃烧,他们却毫不惊慌,而是像移动的火炬般突然冲入罗汉阵中央。
无数摩门弟子紧随他们之后,口中诵唱着意义莫辨的经文,电向被包围在中央的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冲去。
中原群雄虽然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,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对手,就见摩门弟子在两名浑身是火的火人率领下,奋不顾身地向自己冲来,这彻底打乱了少林武僧的阵脚,致使罗汉阵开始陷于混乱。
“滚开!”肖敬天一声大吼,将长剑当成锏横拍而出,将两名燃烧的摩门弟子震开数丈。那两名摩门弟子倒了下去,但接着又有四名摩门弟子奋不顾身地冲过来。他们的身体在燃烧,像火炬一样耀眼。两名躲避不及的少林武僧,被他们合力抱了个正着,场中传出少林僧的惨叫,以及摩门弟子兴奋的祈祷和吟诵。
在摩门弟子前赴后继不惧生死的火攻之下,罗汉阵彻底乱了,有少林武僧被燃烧的摩门弟子死死缠住,与他们滚在一起变成了火人。
“击地!”混乱中传来任天翔的高喝,“以最大的力量攻击地面!”
混战中的群雄刚开始没有人理解,但是褚刚率先做出了表率。他全力两掌拍向地面,震碎了地面铺设的青石板,石板碎裂后,石板下面的尘土被掌风激起,开始在场中弥漫开来。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任天翔的企图,纷纷以掌或兵刃击地,击碎地上的石板后,激起漫天尘土,被包围的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也立刻学着他们的样子,战场上一时烟尘弥漫,面对面也难以辨认彼此。任天翔的手势和艾丽曼妙的舞姿俱消失在漫天尘土之中,双方都失去了对自己人的指挥。不过任天翔这边人人都是高手,越是单打独斗越能发挥自身优势,而拜火大阵一旦陷入混乱,就再难以发挥它独特的威力。
战场中不断传出兵刃相击和一两声惨呼,但外面的人却完全看不到战场中的情形,只有任天翔根据尘土激荡的形状,勉强辨认出己方对手的特点。比如那股剧烈激荡的飓风,一定是使开山斧的熊奇在混乱中逞威,而尘土中那股运转如行云流水的微风,一定是任侠的快剑……他不时出言指点己方的人,向拜火大阵最后的核心攻去。
拜火大阵终于混乱起来,尘土弥漫中绝大多数摩门弟子看不到圣女的舞姿,而艾丽也看不清战场中的情形,无法做出相应的变通,众人只能凭个人能力自由发挥,如此一来摩门弟子个人武功相对较弱的劣势便最大限度的暴露出来。
看战场中那激荡的尘土和风势,任天翔便知道己方已完全占据上风,拜火大阵已经零落不堪,不成阵型。他刚要松口气,却突然发现战场侧翼有股烟尘在激荡,犹如潜游在水底的蛇鳗,目标明确地向自己所在方位飞射而来。那速度明显比普通摩门弟子快出许多,尤其是对方借助烟尘的掩护,避开了褚刚等人的拦截,等任天翔发觉之时,这股裹挟着烟尘的人影已冲到了自己面前。
这人影来得如此之快,待任天翔发觉急忙后退闪避,同时向褚刚等人呼救之时,已经迟了一步。他刚呼出一个字,就感觉咽喉一紧,脖子被人扣住,再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二人面面相对,相距不到半尺,直到这时任天翔才发觉,袭击自己的竟然就是圣女。他不禁艰难地从咽喉中挤出三个字——艾丽达!
听到任天翔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,艾丽的手松了一松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。就在这时,艾丽身后突然涌起一股飓风,迅若奔雷直袭她的后心。任天翔一见便知,这时杜刚重逾千钧的唐手霹雳斩,他急忙高呼:“住手!”
杜刚这一斩何等迅疾,虽然听到任天翔的呼声他急忙收力,但依然有五成力道击中了目标。幸好艾丽感觉身后有异,侧身避过后心要害,但后背依然吃了杜刚一击重击。她一口鲜血脱口而出,喷在了任天翔身上,人也身不由己扑到r任天翔怀中。任天翔急忙将她护在怀中,总算避过了杜刚等人后续的攻击。
艾丽只在被击中之时浑身失力,待义门众人围过来之时,她已将任天翔推开,神情复杂地对他道:“我们败了,叫你的人住手。”
任天翔急忙让杜刚喝令大家停止攻击,场中烟尘渐渐消散,但见摩门弟子大多横七竖八倒在地上,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勉力支撑,而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也倒下了十几个。
“我们败了!”艾丽坦然向众人宣布,“不过我们不是败在战阵之上,而是败在了阴谋诡计之下。”
任天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叹道:“孙子兵法云:兵者,诡道也!两军对垒,自然是各出奇计,无所不用其极。”他微微一顿,“不过圣女在有机会杀我而没有杀,这一仗我不敢认为自己胜,便算是平手吧。既然是平手,那么就让中原武林豪杰自己选择,愿意拥立圣女为盟主的就跟你走,愿拥立李泌为盟主的就跟咱们走。”
群雄闻言纷纷应和,自然都站到了李泌这边。在群雄的鼓噪欢呼声中,李泌来到台前,朗声道:“如今天下大乱,战乱频起,我华夏各门各派弟子,理应抛弃门户之见,为平息叛乱尽自己绵薄之力,这也是这一届百家论道大会的主题。愿意为这个目标而结盟的豪杰清留下来,不愿意的咱们也不勉强,便有此间的主人恭送离开。”
紫光道长忙附和道:“不愿意结盟的豪杰,请随知客道童去后殿用餐,然后由贫道亲自相送;愿意拥立李先生为华夏门盟主的就请留下来,咱们再举行正式的结盟大典。”紫光道长说得客气,但明显已下了逐客令。摩门众弟子在群雄的鼓噪声中悄然而退,虽然有点铩羽而归的味道,但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肃然和井然。在所有鼓噪起哄的人群中,只有任天翔在遥望着渐渐远去的摩门圣女,眼中显得有些失落。
“别看了!人家已经走了!你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?”小薇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任天翔。
“也不是很熟,只是见过一面而已。”见小薇眼中闪出强烈的探究之色,任天翔心知这个时候说这个实在有些不合适,忙转开话题道,“咦!司马瑜呢?他怎么不见了?”小薇转头望去,就见孔府弟子群中,司马瑜和他那几个随从已经不见了踪影。她不禁奇道:“他很重要吗?你这么关心他?”任天翔喃喃叹道:“当然很重要,司马瑜不会就这么认输,他一定还有阴谋。”任天翔虽然有这担忧,但却猜不到司马瑜还有什么手段。见群雄都在乱哄哄重新举行结盟大典,共推李泌为盟主,他只得将司马瑜放下,率义门众人拥戴李泌出任盟主。
群雄正热闹喧嚣之时,突听门外号炮声响,跟着就见一名岱庙的知客道童跌跌撞撞冲了进来,结结巴巴地对紫光道长禀报:“不……不好了!有……有好多兵马将咱们包围起来了!”
“是哪部兵马?”紫光道长忙问。他知道泰州附近并无叛军大部队,小股游骑对上千武功高强的江湖豪杰,完全构不成威胁,所以心中并不惊慌。
“不、不知道!”小道童结结巴巴地答道,“只看到旗帜上写着‘尹’字。”紫光道长神情一震,与李泌交换了一个眼神,然后示意道:“请先生随我登上岱庙高处看个究竟。”
几个掌门在紫光道长带领下,陪同李泌登上了岱庙最高的楼台,众人放眼望去,但见偌大的岱庙已被无数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在正门方向,一杆帅旗在朔风下猎猎飞舞,旗下除了几名打扮各异的蛮族将领,还有一位青衫如柳的文士,赫然就是司马瑜。
在他身旁,一将身材欣长,面目狰狞。“是尹子奇!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?听说博陵崔家合族上下,便是葬送在这个杀人魔王手里!”博陵崔家合族被屠的消息,已经在江湖上传遍,群雄听说包围岱庙的将领,便是将博陵崔家灭门的尹子奇,神情皆是大变。
“真不要脸!”寂静中突听任天翔小声骂道,“都是江湖中人,不依江湖规矩,却调动大军来对付咱们,以后这司马公子的名声,在江湖上算是砸了。”
小薇质问道:“公子方才不是说,两军交战,须无所不用其极么?为何现在又这样说那司马公子?”
任天翔好奇地望了小薇一眼,问道:“你对那司马公子似乎颇有好感,每次我说他,你都要为他辩护,莫非你跟他认识?”小薇一怔,笑道:“我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,怎会认识司马公子这样的人物?”
“也对。”任天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故意调侃道,“这司马瑜长得一表人才,是个女人都会对他动心,你对他有好感也很正常,我能理解。”任天翔故意开着玩笑。谁知这次小薇却没像往常那样掐他,反而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,似乎给他来了个默认,让任天翔心中奇怪不已。
“里面的人听着!”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叛军将领的高喝,“咱们是大燕国史思明将军麾下大将尹子奇的部队,目前已经占领泰州全境。尔等不用惊慌,只要归顺我大燕国,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伤害。”紫光道长朗声问道:“岱庙乃道家圣地,庙内皆是方外之人,将军为何率大军重重包围?”
“方外之人?”那将领冷哼道,“方外之人为何竟敢联络中原武林各派,意图结盟对抗我大燕?本来尹将军也不想插手江湖纷争,不过现在你们中间,却有一个大唐朝廷的代表人物!如果你们要表明自己与大唐朝廷没有勾结,必须将这个人交出来,不然大军将踏平岱庙,届时必定鸡犬不留!”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到李泌脸上。
“大家千万不要上当!”任天翔越众而出,大声道,“叛军为何不直接攻入岱庙捉拿李泌?那是因为怕我们拧成一股绳,与他们拼死相抗。叛军人数虽多,但现在这岱庙中聚集了中原武林各派之精英,一旦联手抗敌,叛军决计讨不了好去。如果咱们将李泌交了出去,便是向叛军屈膝投降,刚成立的华夏门便宣告土崩瓦解,再难以合力抗敌,届时咱们在场所有人,便都任由叛军屠戮宰割,再无反抗之力!”
群雄闻言皆暗自点头,不过电有人高声喝道:“但是以咱们在场一两千人,何以抗击叛军数万之众?咱们就算拼死一搏,也不过是给叛军制造一点损失而已。”
“大家不用惊慌!如果没有点准备,在下岂敢带着圣上的圣旨前来与中原群雄相见?”李泌接口道,“大家请坚守片刻,很快便有援军赶到!”说着他对裴文智微一颔首,裴文智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枚信炮对天上向,就见信炮在高空炸开,灿烂的烟火在暮色将至的空中陡然绽开,数到里之外都能看到。
岱庙外的叛军一见之下心知有异,就听方才那将领高喝:“给你们十息时间,再不交出李泌,咱们便要发起进攻,届时庙内所有人等,一律格杀勿论!”群雄中虽然也有人想交出李泌保命,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。毕竟在中原群雄心目中,大唐朝廷才是天下正统,不到万不得已,是不会向来自北方的蛮族投降。
随着大门外一声声催命般的数息声,群雄皆拔出兵刃做好了力战的准备。十息很快过去,就听四周响起一阵群蝇齐飞的“嗡”声,无数箭羽如密集的雨点,越过岱庙的高墙飞射而入,落到密集的人群之中,人群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惨呼痛叫,不少人已中箭倒地。
“快退人大殿!”李泌急忙高呼。
群雄急忙搀扶起受伤的同伴,慌忙退人大殿之内。他们只防着叛军的突击,却没料到叛军如此密集的箭雨,在叛军第一轮齐射之时,就有不少人中箭受伤。
三轮箭雨过后,叛军的骑兵昂然纵马而入,犹如旋风般冲入了岱庙大门,将各大殿堂中的江湖群雄分割包围起来。江湖群雄虽然武功高强,但在叛军井然有序又威力强大的攻势面前,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。战斗眼看就要变成一场由叛军主持、对毫无战争经验的中原群雄进行分割包围、各个击破的屠杀。
任天翔恍然大悟:原来,这才是司马瑜最后的手段!不能将将孔传宗或摩门圣女扶上华夏门盟主之位,便要将整个巾原武林精英全部剿灭!只是现在明白已有些太迟,就算有少数高手能突出叛军重围,又如何应对在外围伺机而动的摩门众高手?甚至还有萨满教高手。中原武林各派精锐,眼看便要一战而灭。
她们,都是圣女……
桥:大家好,这里是大家都喜爱的栏目《千门之门》,我是大家熟悉的“每期因为校对《智枭》而不能戴美瞳”、“接着又要一边抓头发,一边熬《智枭》副刊”的小编小桥。为了感谢大家对这个栏目一向的支持(微笑),今天我们特意请来了几个美女嘉宾。看到这几位美女,相信大家就能猜到本期《千门之门》的主题了,美女们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——
沙曼华(摸摸坐骑):大家好,我是《大漠荒颜》剧组的女主,在西域大光明宫当过星圣女。
黛绮丝:我叫黛绮丝,曾经的明教圣女,曾经的紫衫龙王。
张洁洁:大家好,我是楚留香唯一的妻子张洁洁,麻衣圣教圣女。
艾丽(面无表情)我是摩门圣女艾丽达。最近正在参演《智枭》,我档期很满,请快一点。
桥(汗):大家都注意到了,这些美女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:就是她们都曾是,或者现在就是魔教圣女。关于这一个武侠小说里特定的群体,读者们往往都抱有极大的关注度。她们美丽、尊贵、神秘,她们每一次出场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。本期栏目呢,我们就来好好了解一下,这些圣女们的世界。
她们都不是花瓶
桥:听说能当圣女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大美女,真是这样吗?
沙曼华:是吧,别的我不清楚,但我以前在大光明宫的时候,和我一起的月一圣女与日圣女俱是人间绝色,都是从小就挑选进宫培养的,容貌气质非一般人。所能比拟。
黛绮丝:我是明教总教教主的女儿,中波混血。那个张洁洁好像也是家里就是做魔教生意的吧?基因在这里,没办法。
桥:那难怪都是美女了,不是从小就挑出来的美人坯子,就是基因强大。一不过也有人说圣女们都是花瓶耶,就是摆设在那里让人看的,没哈实权。
黛缔丝(眼中厉光一闪)哼!
艾丽:你需要我再跳一次舞,把拜,火阵法展示给你看吗?
她们都跟男主有一腿?
桥:好吧,我们进八下一个话题。有一个读者来信问,为什么武侠小说里,圣女们都跟男主有一腿?有人要说一下这个吗’
艾丽:因为……我们都是美女吧!美女如果不跟男主有一腿的话,这个人物的设置有什么意义?
桥:艾丽真相了。
黛缔丝:哼,我跟男主没关系。
艾丽:但你女儿跟男主有关系。
桥:艾丽又真相了。
圣女都是剩女?
桥:看到沙曼华我就觉得这个问题挺无脑的。
沙曼华:还好吧,其实在故事里,我的存在感也不强,大多数读者都关注高舒夜与墨香的感情了……
李洁洁:我想念我家香帅了。
黛绮丝:哼。要不是胡青牛,我韩郎怎么会离我而去?
桥:艾丽,你怎么不说话了?
艾丽:我在琢磨是不是弄死小薇。后,我就可以当女主了。
桥:……
艾丽:开个玩笑。
桥:当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!小薇可是【哔——】,能轻易被你弄死么?
艾丽(大惊):什么?!
桥:咳,打住。艾丽你坐下,别激动。